子灵活得很,见人说人话,见鬼说鬼话,把家里的老婆子哄得心花怒放,对她格外偏心宠爱,两人的性子也是一脉相承——都是最好口舌是非的,和那些三姑六婆往来最好,三不五时就有个姑子婆子上门,或者是来送平安符,或者是来送那些因果报应的善文话本,反正几个女人在门槛上一坐,遮着嘴不说个半日可不会停,坊间的消息她们是一清二楚。唯独只好在一点,那就是她们一向也多听少说,没有给全百户在公务上惹来什么麻烦。

全家在这一次整顿城防之前,虽然也是左护卫的军官之一,算是官宦门槛,但远说不上是豪富,在锦官城一众豪商巨贾面前根本挂不上号,不过是民间殷实人家而已,就算想捞油水,出息也就是那几项,再多了没有,实际上也得算计着过日子。全太太娘家是经商的,节礼都送得实惠,因此别看全百户在外威风,在家却是个提不起来的粑耳朵,全二姑娘好口舌的性子,他说是看不惯,但有妻子撑腰也不敢深管。

久而久之只好无奈放任,居然也形成习惯,再加上全二姑娘居然自学认得了不少字,坐实了阖家最聪慧的名头,那就越发翻天了,连全百户都得让着——就全家的家资,要说给儿女都读书识字,那是没有的,全太太自己就不怎么认字,全百户也只是粗通文墨而已,连同两个儿子,也在武事上出身,上了五六年私塾也就罢休了。就全二姑娘和几个识字的三姑六婆来往得多了,不知道从哪里淘摸了一本书来,照着学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,又逐渐会读善文话本。

如此,那些婆子没来时,她就读给母亲和嫂子、姐妹们听,渐渐的,什么报纸也好,坊间话本也好,都难不倒她,全二姑娘看了这些文字在眼里,更是自视甚高,自诩为全家第一聪明人,俨然以全百户的军师自诩,家里家外的事情都爱多问几句,全百户抵挡不过,也只能由着她去了,因此今日他吃酒吃得晚,全二姑娘立刻意识到不对劲,待梅香打了洗脚水来,她就让梅香先回去歇着,真要给全百户洗脚,全百户苦笑道,“罢、罢、罢!我吃不消你,梅香你下去吧,也不敢劳烦二姑娘,老子自己洗!”

说着,痛饮了两口梅香送来的醒酒汤,被那又酸又辣的味儿整得一激灵,残余的酒意逐渐褪去,全百户便自己扯了鞋袜,全二姑娘不用给父亲洗脚,也是喜笑颜开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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